秀明自然農法(IV)~~幸福農莊&能源危機

 

第一期秀明自然農法的最後一堂課，因為Sunny(提供自然農法上課場地的率性女主人)參加的園區讀書會，剛好要到台灣自然農法的發源地（幸福農莊），辦理參訪的活動。Sunny建議大家可以移師淡水上課，參見自然農法的師祖，看看這一片用心經營的土地。所有上課的夥伴們，當然是欣然接受，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耶！幾堂課下來，對於幸福農莊，早有深深的期待。

起了個大早，用座標方式定位了幸福農莊（因為農莊的地址不在GPS的資料庫中），帶著遠足加朝聖的心情出發。

車子進入淡水鎮前，就開始遇上了周末來淡水出遊的人潮，只能緩步的移動，直到通過了淡水市區後，才恢復正常的車速。在豋輝大道上行駛了7~8公里後，接近三芝的地方，GPS指揮我們進入一條小巷子。開始看見一片一片的農地。前面的農地，好像是休耕地，種植了一大片的向日葵和粉紅色的花朵。開了一陣子後，看到幸福農莊教育農場的看板，仔細看看，下面的田地裡，蔬菜和雜草和平共存，馬上確定應該就是這兒了。

擔心車子的動力不夠，先把車子停好，再沿著狹小的石頭路往田邊走去。走到田邊後，看到一條用石頭鋪成的小階梯，頭上有天然的樹蔭遮蔽已經開始發威的陽光，向上爬個幾步，就看到隱沒在各種植物間的幸福農莊。農莊是四十幾歲的古老農舍改建的。

從紅磚牆上可以看出歲月的痕跡。為了擴大空間，黎醫生請求附近的建設公司，在建案銷售完畢，撤離樣品屋時，能夠把樣品屋的骨架留給幸福農莊，以作擴建時，撐住主結構的支架。沒想到，這家建設公司的老闆，很認同幸福農莊的理念，不但把主結構送給他們，替他們做房屋擴建的工程，還把原本樣品屋內的木地板，拼製成桌椅，讓農莊裡的教育空間，別有一種歷史和現代交融的風味。

農莊的前面，搭了一個露台，上面有農莊裡自家採種，正在曝曬，準備儲藏起來的種子。露台上，有兩隻狗狗，很溫馴的躺著，看著來來往往準備要來體驗幸福農莊的遊客。

露台上，看到黎醫生還是趁機在處理一些農務，屋子裡，從各地來訪的朋友，圍在桌子旁，互相聊著和農莊相關或不相關的話題。大人小孩，讓這個空間充滿了熱鬧的氣氛。有一點像過年回到鄉下，大家聚在三合院裡的客廳裡，開心的分享生活點滴的感受。

惠雯姊已經開始在開放廚房裡，打點今天的午餐。看一看，今天的參訪的人數，應該超過五十人，要在短時間準備這麼多的食物，還真是不容易。不過，惠雯姊倒是一派輕鬆的樣子，很流暢的在廚房工作著。

房子的四周，有許多用植物或農產品點綴的小飾品。掛在門上的玉米，放在窗檯的芭蕉，還有其他晒乾不知名的農作物。

等大家都到齊了以後，黎醫生先開始介紹農莊的環境和這個建築的故事。他的故事中，有著深深的感謝，對於協助創造這個空間的那家建築公司。一路走來，總是會有人適時的伸出援手，讓他們覺得，渴望幸福的心，是會感染的。

接著是作農場的導覽，由於今天的遊客來自三個不同的團體，所以分別由黎醫生、惠雯姊和武龍老師帶開，進行導覽。

自然農法的同學們，由惠雯姊領軍，帶我們認識這塊土地上的其他朋友。她先提出了一般人對農藥、肥料依賴的迷思，再探討到土地的所有權。人類用土地契約的買賣來決定誰是這一塊土地的主人，但是土地真的是人類所擁有的財產嗎？我們在佔據這一塊土地之前，有沒有先問過在這塊土地上生長的各種昆蟲、微生物？願不願意讓我們成為土地的主人？如果沒有，我們跟拿著刀進入別人家中搶劫的土匪有什麼兩樣。我們搶奪其他生物生存的空間，甚至把它們的家園完全毀壞，只為了自身的利益。卻忘了，大自然的運作奇妙的地方就是，只有在所有的生物利益能夠平衡時，生命才會生生不息。傷害土地和其他物種，自己會變成最終的受害者。

中國古老的傳統，是很重視農夫的，士、農、工、商。農夫扮演了安定社會的角色。失去糧食時，人的生命就顯得脆弱，所以糧食自古以來就是很重要的戰略物資。可惜的是，現在台灣的社會，有很多的農民，卻很少有真正的農夫。以前的農夫是擁有很多的知識的，他們可以觀測氣候，了解各個物種的習性，決定播種和收成的時間。他們知識的涵蓋範圍，包括了天文、氣候、昆蟲學、植物學、微生物學，讓他們能夠和自然溝通。現在的農民種植農作物，往往是仰賴種子行、肥料行和農藥行；乍看之下，農務彷彿變簡單了，卻在依賴中喪失和自然的連結。惠雯姐緩緩的敘述目前農業的現狀。

在這一塊土地上，我們始終努力保持著生態的多樣性。讓所有的生物能夠再這裡形成一個小的生態系。田邊的水溝，是清澈見底的，你可以輕易的在裡面發現小蝦、小魚。田裏面，有三、四種不同的蜻蜓在嬉戲。對於雜草，也是抱持著，只要不會影響到田裡的作物，就留給他們生存的空間。在這裡，有很多人，可以找到他們兒時的鄉愁。

接著跟著慧雯姊認識土地上的作物。先映入眼簾的是好幾片水田，種植了台梗九號、糯米、日本來的古米……等四五種不同的米。水田裡有蛤子，福壽螺和小青蛙等各種不同的生物。面對福壽螺這個一般農夫恨之入骨的害蟲，慧雯姊也找出了和它的相處之道。因為福壽螺天生喜歡水，所以才愛待在水田裡，所以在水田插秧的時候，每天都要把田裡的水放掉，這樣一來福壽螺就會躲進土裡。這樣來來回回幾個星期，等秧苗長大一點，就可以開始讓水田恢復有水。這時候飢腸轆轆的福壽螺浮出水面後，發現長大的稻苗已經太老了，一點都不好吃，所以它開始吃田裡的雜草，變成免費的除草義工。所以惠雯姊的田，從來沒有除過草，卻看不見雜草的蹤影。所以福壽螺到底是害蟲還是益蟲？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解讀。

接著走到了田邊的香草區，有一大叢的香茅，薰衣草和其他不同的香草。我們用手摘下香茅的葉子，撲鼻的香味讓人沉醉。再用手輕輕的劃過薰衣草的葉片，手上就沾滿了濃郁的香味。但是這麼生命力旺盛的香草，慧雯姊卻是用最天然的方式栽種，也就是種下去以後，只協助它們清除過多的雜草，之後就靠它們自己的力量，扎根，在這一塊土地，成長。不替它們澆水，是為了激起它們求生的意志，向土地的深處尋找水源。這樣長大的香草，逐漸恢復了它們的野性，也因此散發出越來越純粹的味道。

香椿樹，每年惠雯姊都會砍掉一些枝幹，好讓它重新發芽。新長出來的嫩葉，加上橄欖油和海鹽，就變成美味可口的香椿醬了。有一年夏天，香椿醬的銷路特別好，就有會員問慧雯姊，為什麼不多砍掉一些樹枝，就可以有新的葉子了。慧雯姊說，香椿樹上，每年都會有禪停在上面等待蛻變，同時歡唱迎接夏的道來。如果把樹再砍矮，它們可能因為沒有安全感，以後就不來了。那即使我多賺了一點錢，以後，我想要再聽到蟬的歌聲，我把錢交到它們的手上，它們會再出現嗎？在自然的懷抱裡，很快地你就會發現，有很多事物是錢沒辦法買到的。

再往菜園的方向走，各式各樣的蔬菜呈現在眼前。為了要讓幸福農莊的會員，可以享用各式的蔬菜，農莊裡種植了超過百種的作物。跟隨著氣候的變化，隨時都有當季新鮮的蔬菜可供食用。

在田裡，看到已經反覆採種十幾年的秋葵。代代相傳的記憶，讓這裡的秋葵可以長得特別大，但是卻保持柔嫩的口感。過了幾個有颱風的夏天，它們也學會了不要長太高，多長側枝來結果。植物在它生長的環境裡，總是不斷地學習，學習讓生命力如何變得更為堅韌。

接著經過種地瓜葉的菜窪，惠雯姐說這裡原來是農場裡最貧瘠的土地，因為不知道該種什麼，最後選擇了生命力最旺盛的地瓜葉。幾年的種植下來，惠雯姐抓起地上的泥土，讓大家摸摸看、聞聞看泥土的芳香。很明顯的看出來這裡的土壤是很肥沃的壤土。大自然自我修復的力量，真的十分驚人。沒有肥料和農藥的農場，散發出自然的芳香，這是我在其他農地裡，從沒有過的體驗。

回到室內，大家開始用餐。所有的菜都是來自幸福農莊。只是幾樣簡單的蔬菜，豆乾拌花生、炒空心菜、海帶芽炒蛋、苦瓜拌豆瓣醬，卻是每一樣蔬菜都有自己的味道，好吃極了。Sunny 說，他的兒子剛開始看到都是蔬菜，完全沒有食慾，可以吃了幾口以後，居然連吃了兩大碗飯，讓Sunny超級開心的。

用完餐後，黎醫生再跟我們做一個演講。提到了身土不二的概念；最健康的生活方式，就是和我們生活的土地作連結，吃當地當季的食物。這樣不但能夠嚐到食材的美味，還能夠減少食物運送所造成的能源的浪費。

接著提到了可怕的食物添加物。影片中是日本的一位食品添加物達人，安部司。他之前的工作就是利用各種化學成分，把廉價的食材，變成可口的食物。一天，他在回家吃飯的時候，看到老婆拿出超市買的肉丸子，小朋友開心的要吃晚餐，飢腸轆轆的盯著餐桌上的美食。但是他一眼就看出，這是用劣質的肉品，加上至少三十種食品添加物，製造而成的”美食”。他大喊一聲，不能吃，讓老婆和小孩都嚇了一跳。接著他看了一下肉丸子的包裝，發現這居然是自己開發出來的產品。不敢讓自己小孩子吃的產品，又怎麼能讓其他的孩子享用呢？開始質疑自己的安部司，決定離開原本的工作，開始向世人揭露食品添加物的真相。

在影片裡，看到安部司用各種化學藥品，調配出高湯、奶精和小朋友愛吃的飲料。我們現在吃的是真的食物嗎？讓我們的孩子從小吃這些人工調製的味道，讓他們愛上這種味道，甚至認定是媽媽的味道，長大後還持續追尋這個滋味，而遺忘了食物真正的味道，這不是很令人遺憾的嗎？
該如何選擇真正的食物呢？該如何用消費的力量減低環境的傷害，黎醫生的話，讓我陷入了另一個思考的空間。

接下來，終於要開始上秀明農法的最後一堂課了。探討能源和糧食的關係。從古巴的綠色革命開始談起，1990年代蘇聯的解體，和美國的禁運措施，讓古巴承受了空前的石油和糧食危機。糧食自主率只有30%的古巴，在無法進口糧食後，很快面臨了人民營養不良的問題。面對這樣的困境，古巴政府開始鼓勵人民利用土地耕種，由於沒有肥料和農藥的來源，古巴的科學家開始研究如何用有機的方式種植。不只是鄉村，包括城市都為了要能夠在當地自給自足(以減少能源的開支)，而開始推廣農業。

幾年後，古巴的農業作出了傲人的成績，不但農業自主率提升到八成以上，而且八成以上的農業都是有機農業。都市農業的進步，拉近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，市民們可以在農場旁附設的果菜市場採買健康便宜的蔬果，城市裡綠意盎然。

能源危機是我們最終一定會面臨到的一個問題。能源價格的高漲，在目前糧食自主率只有三成的台灣，也就代表著糧食價格的推升。未來，當我們無法負荷進口食物的價格時，要如何供應台灣食物所需？古巴給了我們一個很好的示範。只是，面對還沒發生但逐漸迫近的問題，我們到底該怎麼做？是不是應該好好檢示食物的來源？是不是該更關心糧食的自主性。只要越多人思考、正視這個問題，到危機真正來臨時，就會有越多的人能夠協助解決這個問題。未雨綢繆，不是杞人憂天，而是替自己和自己的後代負責。

課程結束後，大家各自發表對這幾堂課的心得。惠雯姐也找出一些他們參訪日本秀明農法農家的照片。裡面的作物無不是欣欣向榮。臨走前，惠雯姐勉勵我們，即使只是在家裡的陽台，只有一點點空間，也可以嘗試種一點蔬菜。試試看，或許你的生活也會從這個起點開始改變。

帶著滿滿的感動，和惠雯姐、義隆大哥的三本著作，回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