綠繡眼教我的生死學

上個月底的某個早晨，幫陽台的花草們澆完水，轉身回到室內；才一拉上紗門，往客廳的方向走了兩步，就聽到一陣悅耳的鳥叫聲。回頭一看，大概有將近十隻綠繡眼，跳到陽台的植物上玩耍。他們觀察一下有沒有小蟲的蹤跡，這裡跳一下，那裡啄一下，同時發出甜美的鳴叫。
我呆立在紗窗前，看著這一幅美好的景象，綠繡眼真的好美，渾圓輕巧的身軀，像小精靈般穿梭著。試著拿出我的相機，想拍下這難得的一瞬間，卻由於距離太遠，室外光線太強，照出來，只有小小鳥的模糊身影。

這時，老公才踱步回房間裡，抱出他的相機和長鏡頭，可惜的是，小鳥們刷的一下，同時凌空，準備到其他的地方覓食，只剩下一兩隻落後的鳥兒。幸好，老公在最後一刻，照到了一隻最後離去的小小鳥。真的好可愛唷！



這整個賞鳥的過程，大概只有四五分鐘吧！卻讓人整個早上，嘴角都會不自覺的露出微笑，想著這一群客人造訪的模樣。

半個月後，也是清晨，走進陽台，準備澆花，卻在水龍頭旁的牆角邊，看見一對死去的綠繡眼。他們的身軀依舊迷人，卻一動也不動的躺在地上，我的心抽動了一下，在心裡祝福他們後，趕忙呼喊老公，要他來幫忙。

老公把小鳥的屍體和枯萎的樹葉放在一起，我疑惑的問：他們怎麼會死掉呢？難道是柿子？（柿子是一隻常在我們家陽台休息的野貓）又怎麼會有兩隻小鳥同時死亡呢？難道他們是夫妻，看見一隻鳥受難，另一隻鳥想營救因而喪身？

前一陣子，活蹦亂跳的鳥兒出現在陽台的驚喜還深印在腦海裡，這時候，死神卻給我當頭棒喝，提醒著我生命的無常。

老公把小鳥屍體帶走後，我坐在家裡發呆，才驚覺，這整個過程中，我都沒有認真的凝視那兩隻小鳥；甚至沒有任何想替他們拍照的念頭。

對於死亡，還是有一種莫名的畏懼吧！無法，用沒有分別的心，看著這已經沒有呼吸的小小軀體。一樣是綠繡眼，在樹枝間跳躍的他，吸引著我熱切的目光；然而，躺在地板一動也不動的他，卻讓我撇開傷心的目光。源自於死亡的刻板印象，讓我會下意識的想逃避死亡，包括動植物的凋零。

當理智的思考時，我可以理解，生死循環是大自然的一部份。生命的殞落同時也孕育著新生命的誕生。當你不把一個生命當作獨立的個體時，你會發現即使是失去生命的肉體，同時也餵養著無數的生命。可是，要把這份理解，內化成面對死亡的崇敬和平常心，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

我想，以後，住在鄉下，會有更多的機會，面對離開的動植物；下次，我一定要，認真的凝視他們的容顏，並且，將他們埋葬，讓他們變成泥土的一部份，用其他的形式，重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