沐山

有了湯圓以後，家裡安靜的時間只剩下午後。你常常會看見，兩隻貓在家裡飛奔，彼此玩著相撲遊戲。即使南瓜體力不濟，湯圓依舊可以一隻貓追著乒乓球跑，或是把桌上任何他可以拍打的東西拿來當玩具。 我喜歡看兩兄弟玩耍，藉此觀察他們不同的個性。南瓜沒有甚麼競爭的心態，玩起來的時候，會露出好奇的大眼睛，沈浸在有趣的遊戲中；相撲的技巧不佳，只知道傻傻的張大嘴巴，雙手擋在胸前，想嚇唬湯圓。 湯圓可能是多了兩顆蛋蛋的關係，雖然個子比南瓜矮一截，總是會很靈巧的發動攻擊，他會觀察南瓜的動作，用突襲或跳躍的方式，一把抱住南瓜的頭，希望把南瓜撂倒。然後一撂倒南瓜，發現自己的體重沒有優勢，就快速撤退。湯圓懂得從每一次的玩耍中學習新的技巧，他喜歡在遊戲中勝出。 大部的時候，南瓜都是被弟弟偷襲，才開始他們的追逐戰。好幾次，在沙發上，南瓜正在熟睡中；忽然一顆湯圓，跳上沙發，一把抱住南瓜頭，南瓜才被驚醒而反抗；不過，好脾氣的南瓜，就算一個下午被連續打攪三次，也不會真的發脾氣。只是到最後，不勝其擾，直接躲進貓籠裡，以免湯圓從天而降。 很多時候，兩隻貓會有著一樣的姿態和動作，但更多的時間，南瓜和湯圓還是擁有自己的生活空間和作息。 愛睡的依舊愛睡，愛玩的也還是玩個不停。湯圓雖然個性好強，卻很懂得主動示好。每每跳到哥哥旁邊，抓住哥哥的頭時，常常都是先幫哥哥舔毛，再開始玩耍。 喜歡湯圓睡著的樣子，只有這個時候的他，會安靜下來，小小的身體，讓人憶起他其實還是個孩子。 那天，老公告訴我湯圓的樣子有點像犬夜叉裡的雲母。他找出這個漫畫角色，開心的秀給我看。除了耳朵的顏色不對，臉蛋不夠有肉，還真的有幾分神似，好可愛唷！雲母的英文是Mica，所以湯圓又多了一個西洋名，完全是一隻國際化的小喵。 不過，漫畫中的雲母，會在變身後，有著高強的法力。我們家的湯圓，除了肚子餓的時候會喵喵叫，發揮撒嬌的功力，好像沒有其他的專長。 現在，一邊打字，一邊從身後傳來貓咪被撲倒在地的聲音；兩隻喵扭成一團，開心極了，他們真的很享受彼此陪伴的時間。 而我，不再需要佯裝成南瓜的玩伴，在家裡奔跑。現在，只要慵懶的躺在沙發上，小心不要被飛奔而來的貓咪當成腳踏墊，就OK了。

有時候，會拿起一本書，真的是一種偶然。 是封面吧！“騎著腳踏車的女孩在巷弄中穿梭，加上一隻貓，彷彿在觀看這一切的發生。”這樣的畫面，吸引了我，在咖啡廳中，翻開這本書，一不小心，就掉進日本的神保町，在上百家的二手書店中穿梭；傷心的時候，會想走到一個被書包圍的地方，那樣的自己，很容易的就潛入森崎書店，目不轉睛的看著裡面發生的故事。 貴子在男友告知她即將和另一個女人結婚後，結束了這場戀情，同時也決定離開原來的工作。切斷和那個男人曾經共有的記憶，似乎是最能止痛的一種方式。躲在小小的房間裡，用睡眠來稀釋傷心，卻突然接到悟叔的電話。一個已經接近十年沒有連絡的家族長輩。 悟叔邀請貴子到自己經營的二手書店來幫忙，還以提供一個免費的住宿空間為誘惑。 貴子就這樣來到森崎書店。原本對書本沒有任何感情，還有點厭惡二手書的特殊氣味的貴子，在某個無眠的晚上，走進一個故事裡；原本把自己包裹起來，躲在小空間裡持續昏睡，不打算和悟叔溝通的貴子，卻在神保町的咖啡聽裡，感受到人和人之間互動的溫暖，開始愛上這個地方。 貴子在森崎書店，流連在不同的故事裡，她的生活慢慢的趨於穩定，對於悟叔的關心，有著小小的依賴，這一段時間，讓她以為自己已經遠離哀傷，直到前男友突然來電，她才發現自己的傷心依舊還在，那傷心需要被看見，而不是只被壓在心裡的最深處。 在悟叔的堅持和鼓勵下，貴子終於真實的表達自己的感受，而那個傷口，也在同時，不再流血，逐漸變得堅硬，結痂。 悟叔在走遍世界後，才發現屬於自己的夢想，一直都在自己的身邊。那是個最熟悉的地方，也是自己一輩子的最愛。 悟叔的故事讓貴子重新思考什麼是追尋，什麼是愛，什麼是生活，什麼是感動？ 她知道是時間去面對自己的人生，停下來的腳步必須再啟程，該離開森崎書店了。 桃子嬸嬸的離去是叔叔心中的痛，悟叔卻從來都不否認自己還是深愛著桃子。離開前，悟叔叮嚀著貴子不要因為愛怕受傷而失去愛人的能力，因為愛的感受，永遠都是最美的。 一年多後，失蹤五年的桃子嬸嬸忽然回到書店。悟叔有著驚喜也有很多的疑惑和擔心，不確定哪一個早晨，又要面對一張安靜的紙條。 看似開朗的桃子，卻不讓人接近心裡的溫度。在悟叔的請託下，貴子回到書店，從來沒被說出口的祕密，在一次旅途中，用旋轉的方式被傾訴出來。 傷心是沒辦法在隱藏之中慢慢消逝的，只有被愛輕輕的環繞，被理解和

開始上明暗的第三張作品。從一個東西，變成一小組物品。在掌握光影的濃淡時，常常下手還是太輕，總要老師的提醒；原來，能夠看見陰影的黑時，也才能凸顯明亮的部份。 完成作品時，卻少了一種興奮的心情。眼睛很明確的告訴我，這的確就是放在小桌子上的東西，它們的外貌像極了實物，但力求真實呈現的過程中，卻沒辦法用心觸碰到那個物體。東西是東西，我是我，畫是畫，我們像是緊密連結又毫無關係的夥伴。 有一種疏離，讓我覺得畫面少了一種生命力。或許有人會說，這些靜物原本就沒有生命啊！是這樣嗎？我很清楚的知道，我是不贊成這種說法的，我始終相信，每一件東西，都有一個安靜的靈魂，差別只在於，你是否能夠感受，靜默背後的脈動。 最近，不管是寫字還是畫畫，都像是少了一點甚麼。有很大的渴望要前進，卻卡卡的；我不確定，是否那一顆想追尋甚麼的心，反而讓我無法安然的處在當下? 也有可能，多養的一隻貓，讓我還在重新調整自己的生活作息和專注的焦點。 總之，就繼續畫吧！或許這是那些想被表達的情緒，醞釀的過程。

這一陣子，努力的在訓練湯圓用有門的沙盤；卻發現要改變一個既定的認知，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。限制住我們的，往往不是外在的環境，而是我們的信念。 湯圓從小就是使用開放式的沙盤，剛到我們家的時候，為了讓兩隻貓有各自的地盤，就拿一個紙箱裝沙讓湯圓方便。幾天後，試著打開南瓜的貓沙屋，讓湯圓在裡面上廁所。湯圓很快的就愛上了空間寬大的廁所，南瓜也不介意弟弟和他共用廁。為了讓湯圓知道貓沙屋的入口，就暫時先把搖晃式的門板拆掉。 兩個星期後，心想湯圓已經習慣使用這個貓沙屋了，應該可以想辦法教他從小門進出廁所，就把門板裝回去。 第一次，把湯圓放進貓沙屋，試著晃動門板，讓他知道這裡是一個出入口，他卻完全不為所動。接著，我刻意把南瓜抱進沙屋，想讓湯圓學南瓜，懂得推門出來。結果，南瓜進去出來好幾次，湯圓卻還是呆坐在沙屋裡。 後來，覺得湯圓一直坐在廁所裡也不是辦法，就把沙屋的蓋子（有門的部份）放在地上，把湯圓放進蓋子裡，再利用乒乓球在外面製造聲響，引誘湯圓出來。這個方式，的確讓湯圓懂得衝出來，追逐乒乓球玩耍。 讓他玩了幾次後，再度把蓋子裝上沙屋，把湯圓丟進廁所裡，結果他又卡住了，即使用乒乓球吸引他，他依舊不懂得如何離開。 就這樣反反覆覆，我們還是沒有改變他的認知，當他看見有門的時候，他就覺得自己被關起來了，只是安靜的待在裡面，完全沒有想要找方式離開。但真實的情況是，我們只是把他放進一個可以自由進出的空間，不過當他認定自己被關住時，這就是他理解中的真實，不管我們再努力，都很難扭轉他的想法。 完全自由的湯圓，卻被自己的想法給限制住了，沒有任何人想關他，他卻認命的等待別人放他出去，甚至不做任何的嘗試，離開這個小空間。 最後，我和老公就放棄了，其實沒有門的貓沙屋，並不會真的帶來很大的困擾。反倒是從這一段教湯圓的經驗裡，學到了，既定認知的力量有多麼強大。很多時候，沒有任何事情侷限住我們，真正被困住的是我們的想法。 我們被困在自己的腦袋，自己的情緒裡，而能釋放這一切的，也只有轉念而已。這是湯圓，最近教會我的一件事。

兩隻貓開始建立兄弟的情誼，我在一旁安靜的記錄著他們的轉變。 湯圓成為我們家一份子的第六天，第一次，看見南瓜，主動靠近湯圓，很溫柔的嗅著湯圓的味道，幾乎在同一天，我就已經確定，兩兄弟以後會變成彼此依賴的好伙伴。 隔天，南瓜正在睡夢中，好奇的湯圓，一溜煙的跳上沙發，舔了南瓜幾下，睡眼惺忪的南瓜還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情，芝麻湯圓就已經跳走了，只剩下南瓜，一臉驚愕的看著湯圓的背影，腦中有著模糊的印象：我剛剛好像被人親了？！ 不久後，家裡就常有貓咪追逐的聲音；一開始，南瓜搞不清楚玩耍的力道，足足有湯圓兩倍半的他，玩得起興時，會讓湯圓因為擺脫不掉南瓜的碩大的身軀，老是被壓在地上而有一點生氣；幾天後，南瓜就慢慢摸索出玩耍的要領，有攻有守，也懂得放輕力道，很快的，湯圓變成那個老是要挑倖，找哥哥玩耍的小喵。 而我不再需要用小銀球，喚醒南瓜，南瓜的精神變好了，有湯圓陪伴後，他變得比較孩子氣，更喜歡在地上四腳朝天的打滾，聽多了湯圓的喃喃自語，也會用喉嚨發出的細細耳語聲和湯圓對話。 偶爾，加入玩耍的行列，在兩隻貓躲在床底下的時候，拿著細細的毛線，在床沿晃蕩，就可以釣貓。橘色的胖貓和白色靈巧的小貓會交替出現，伸出手來抓毛線，小小的頭在床單下移動，有趣極了。 玩累的南瓜和湯圓，放鬆的在沙發上熟睡著；湯圓連睡著的時候，都還擺出招財的手勢。 家，終於在午後，恢復了寧靜。我盯著他們兩兄弟，有一種軟軟的溫柔的幸福感，在胸中擴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