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命始終都在

今天很意外的，收到父親的信，告訴我，我的二姑丈，在前天中午，午睡後，平靜的離開。我看著這封短短的卻充滿好多感情的信，有一點恍惚，分不清楚離開人世的是誰？或許是沒辦法在一瞬間把一向身體硬朗也還年輕的二姑丈，和死亡連在一起。

二姑丈沒有任何徵兆的在睡夢中離開，就像是和老天爺約定好的年限已到，然後就安然的閉上眼睛。

留下的是好多的不捨和震驚，給深愛他的家人。

死亡對我來說，一直是一個很模糊的概念，它似乎從來沒有用真實的樣貌呈現過。

第一次，面對死亡，是在國二的時候，跟我同年紀的表哥，沈睡在大海深處。他是我年幼時，除了自己的妹妹和同學外，最要好的玩伴；男孩子用不完的活力和挑戰權威的叛逆愛玩，對我來說，深具吸引力，他補足我內心想要嘗試做個 "有個性" 的小孩的願望。

當媽媽告訴我這個消息時，眼淚就像關不上的水龍頭，不停不停的落下，那時候，只是很單純的知道表哥永遠不會再出現了，我再也沒辦法跟他說話，再也看不見他了。而那樣的知道，讓我好傷心。一個人永遠的離開是我對死亡的第一個印象。

後來，繼續長大，家裡的爺爺奶奶，外公外婆，也逐漸的老去；幾年後，再也沒有讓我呼喚阿公阿嬤的人。但，很奇特的是，對我來說，他們始終都在，這一次，不再有永遠離開的感受。我會在外向的愛跟人家聊天的妹妹身上，看見外婆的身影；我會在隨性的神經大條的媽咪身上，看見外公的身影；我會在不經意間，發現自己喜歡孤單是來自奶奶；我會在不知如何表達情感的爸爸身上，看見安靜的爺爺。我會在聽見客家山歌時想起奶奶............

然後我知道，死亡只代表著肉體的停滯，在精神層面上，生命用著神奇的方式，延續下去。

有一首我很愛的印地安詩歌，從那首詩裡，我才逐漸釐清自己對死亡的感覺。

Do not stand at my grave and weep I am not there; I do not sleep.

I am a thousand winds that blow,

I am the diamond glints on snow,

I am the sun on ripened grain,

I am the gentle autumn rain.

When you awaken in the morning’s hush

I am the swift uplifting rush
 of quiet birds in circling flight.

I am the soft starlight at night.

Do not stand at my grave and cry,
I am not there; I did not die.

我翻譯改寫如下：

請不要在我的墓前哭泣，我不在那兒，我沒有沈睡。
當風吹起時，我用空氣的流動，讓你知曉。
當雪落下時，閃耀的光芒，是我的凝視。
當穀物收成時，溫暖的陽光，是我的微笑。
秋天時，我化作溫柔的雨，滋潤著大地。
當你在晨曦的寂靜中醒來，我是在那迴旋飛翔的鳥群中，
振翅高飛的鳥兒
寂靜的夜裡，我是那皎潔的星光。
請不要在我的墓前哭泣，我不在那兒，我的愛始終都在。

後來日本人把這首詩，改寫成一首很美的歌 "千風之歌" ，聽著聽著，眼淚落下，心卻跟著安靜了下來。



對我來說，每一個生命都是一個愛的功課，當愛延續時，生命始終都在。